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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生鸟
林清玄
泰国清迈“普哪大庙”前,有许多供游客放生的“放生鸟”。到庙里朝拜的游客,只要花很少的钱,就可以买一对放生鸟,打开鸟笼,两只小鸟咻咻飞向空中,小鸟的飞翔让人感到一种无比的快慰。
可是庙前的小鸟永远不会减少,原因是卖“放生鸟”的人,每天清晨都到树林去捕那些小鸟;我常想,小鸟被放生,又被捕回笼子,笼子和天空的不断来去,对小鸟而言是不是一种轮回呢?
这个景象,使我想起几年前在乡下看到的一幕。一位捕龟人,捕到许多海龟,放在庙前,供应善心人士买海龟放生来“做功德”,善良的人总是觉得,他们将有灵气的龟放进大海,可以添寿。有一次,我看到那位卖龟人所拥有的两只海龟,龟甲的底部已经刻了许多放生者的名字;很显然,它们不幸地落入卖龟者的网中,成为敛财的工具。
这两件类似的事,时常使我想到“放生”,鼓励别人放生的小贩,为什么自己不肯做功德,一定要由别人来做?我们看到放生的场面是很美的,小鸟在空中自由的飞翔,海龟缓缓的在水里遨游,任何人都可以感受那种快乐,唯一不能感受到的恐怕是那些小贩吧?小鸟、海龟不幸,竟成为顽者的生计。
不论小鸟,或是海龟的放生,都只是生的轮回,我却记得有两种生与死放生的轮回。
马来西亚有一种旧俗,就是清明节的时候,在溪边超度亡魂,要放莲花,称为“放生莲”。人人都相信,溪中的亡魂只要攀住一朵莲花,就可以往西方投胎为人。
中国各地,都有放河灯的习俗,在七月鬼节,家家都糊好一个河灯,趁着夜黑“放生”到河里去,传说那些彷徨的河魂,借着灯的照引,能得路重生。
女作家萧红在《呼兰河传》里,有一段描述放河灯的景况,我觉得是文学作品里描写放河灯最典丽的一段:这灯一下来的时候,金急急的,亮通通的,又加上有千万人的观众,这举动实在是不小的。河灯之多,有数不过来的数目,大概是几千百只。两岸上的孩子们,拍手叫绝,跳脚欢迎。大人则看出了神,一声不响,陶醉在灯光河色之中。灯光照得河水幽幽的发亮。水上跳跃着天空的月亮。
河灯从几里路长的上流,流了很久才流过来。有的流到半路就死了,有的被冲到了岸边,有些孩子拿着竿子去抓它,有些渔船也顺手取了一两只。到后来河灯越来越稀疏了。
可是这河灯,从上流的远处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的,唯独到了最后,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人们内心里无由的来了空虚:“那河灯,到底是要漂到哪里去呢?”
被放生的小鸟、海龟、莲花、河灯,到底最后去了什么地方?这恐怕是千古的大疑问。许多古老的习俗,都一再显示着人们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对着天空和大海的辽阔,对着溪河的绵长,对着一切物的有灵,人是显得多么渺小!
可是我们总是希望借着放生的小鸟和海龟,来和天空与海有所联系;借着漂在河上的莲花与灯,能和未知的世界有所沟通。
我小时候喜欢折纸船,把它放到河里,虽然不知它流往的所在,但心情上却寄望着,它能漂向一个开朗快乐的地方,童年的小纸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时候,却代表一种远方的、宽大的、自由的希望。
正如我希望那些被放生的小鸟,能飞入林间,轻快的跳跃;希望那些被放生的海龟,能回到大海的故乡,自在的悠游。可惜这希望是渺小的,因为里面有人的功利,有功利的地方就不能有真正的自由。
我也希望,那些漂流在河溪里的亡魂,真能攀住莲花,托着河灯,去找到西方的光明之路,那条路也许是远的,由于人在河里放下无私的爱,就有可能到达。文章开头写“放生鸟”有什么作用?
概括作者对以下几种“放”的行为的评价。
放生鸟、放生龟: ;放生莲、放河灯: ;放小纸船: ;分析文中画线部分的描写在艺术表现上的特色。
请探究作者在描写放生鸟和龟、放生莲、放河灯等事件中所流露出的情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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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山
[美]弗·拉塞尔
缅因州北部的秋天,黄昏将近,天上零零落落地挂着些许浮云,一朵一朵的云影将这山区的景色装点得格外瑰丽、动人。几个取着印第安名字的少年营地就坐落在这儿。
当微风在清凉的黄昏里颤颤悠悠时,我每每站在一棵老橡树下,举目凝望,前方的灌木丛和沼泽地尽收眼底;再往前数哩,一座小山映入眼帘。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山。光秃秃的山峰下是一个荒芜的牧场,牧场上星星点点地生长着野桧树,裸露的花岗岩点缀其间。然而,数哩以外的这座小山却以某种魔力在吸引着我,召唤着我。我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我心里明白:假期结束以前,我一定要爬上那座山——越过牧场,穿过灌木丛,绕过花岗岩,一直向前向前,直到爬上山顶。我一定要这么干。我说不清这是为什么,甚至也没问过自己。
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下午,我溜出了营地,去爬我魂牵梦绕的小山。从橡树下望去,山峰就在眼前,神秘莫测,充满诱惑。我顺着棒球场的边沿,向前走进了一片乱丛林。
乱丛林里藤蔓缠结,野草丛生。穿行其间,举步艰难,无法分清南北东西。我忽而被朽木绊倒,忽而一脚踩进蚁穴,忽而陷入泥淖,忽而受到枯枝阻挠;带刺的种子设法钻进我潮湿的鞋子,蚊虫在耳畔嗡呜,苍蝇飞旋着撞来撞去。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动着步子,既迷失了方向,也忘记了时间。
就这般跌跌爬爬地往前赶着,只见一片空地蓦然展现在眼前,空地上稀稀拉拉地长着梣树和枫树,阳光滤过枝叶洒在地上。我猛然发现前面有一排华美的小屋。那又窄又尖、直指蓝天的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与扇形木瓦、云朵似的图案相映成趣,把房子装扮得色彩斑斓,煞是迷人。房子与房子相隔很近,不过一臂之遥。所有的屋子都是空的,没有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在刚从乱丛林中出来的我的眼里,这片阳光映照的小树林宛若格林笔下的童话世界;仿佛这个奇异的小村落在一种魔法的笼罩下,沉睡了一百年。我面前的这座黄色小屋,门廊上装饰着蓝色的小格子,不就是一直在等待着汉塞尔和格丽特尔[注]的么。林子里没有一丝儿风,就连白杨的叶子也是木然地耷拉着。蓝的蜻蜓、绿的蜻蜓恹恹地留在半空,凝然不动,更添了几许似魔似幻的神秘。远方,一只小黄鹂在啾啾地鸣叫,应和着催人入梦的蝉声。除此,便是万籁无音的死寂。这些小房子为何会在这儿?谁是它们的主人?看着这些,心里不禁悚然。
此时,日光已经西斜,把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可我的小山仍在前方。我再次钻进乱丛林子,披荆斩棘,终于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路边。刚转过一道弯,就到了山脚。那是我的山,我朝思暮想的山。它坦荡地浸在脉脉斜晖里。我跨过花岗岩,踏过草地,踩着麻叶绣球和笑靥花,急匆匆地朝山顶攀去。
终于,气喘吁吁地,我站到山顶上。头顶穹窿,脚下的山坚硬、实在。多少次,我远远地凝望,它是那样地缈缈忽忽,无可企及。此刻,我身在其中。
然而,正当我站在山顶的当儿,山开始从我脚下滑走。正前方,几哩林地外,我又看见了一座山,一座更高、更长的山;牛群在砍伐过的山坡上悠然地吃草,山顶上树木葱茏。但我是绝不会再去攀登远方的那座山了,纵然登上最后一座山是我长久的渴望。就在我举目凝望之时,我便感觉到,它的远方还有另一座山;巴蒂山外,缅因州外,都会有另一座山。山外有山。即便我走遍天涯海角,随时随地都会有另一座山在等着我。于是,我幡然顿悟:人生没有最后的山。
【注】格林同名童话里的男女主人公。请依据文章第二至八段,概括“我”的心理变化。
请赏析文章第六段景物描写的表达特色。
文中画线句有什么作用?
请结合全文,探究文中所蕴含的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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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与人生
胡 适
讲到“哲学与人生”,对大家也许可以贡献点参考。
关于人生,国内思想界的老将吴稚晖先生下了一个定义:“人是哺乳动物中的有二手二足用脑的动物。”那人生即是这种动物所演的戏剧,这种动物在演时,就有人生;停演时就没人生。譬如:有的喜唱花面,有的喜唱老生,有的喜唱小生,有的喜摇旗呐喊。不过单是登台演剧,红进绿出,有何意义?想到这层,就发生哲学问题。对于哲学的定义,我是这样下的:“哲学是研究人生切要的问题,从意义上着想,去找一个比较可普遍适用的意义。”二千五百年前在喜马拉雅山南部有一个小国迦叶里,街上倒卧着一个病势垂危的老丐,当时有一个王太子经过,在别人看到,将这老丐赶开,或是毫不经意的走过去了,但是那王太子是赋有哲学的天才的人,他就想人为什么逃不出老、病、死这三个大关头,因此他就弃了他的太子爵位、妻孥、皇宫、财货,遁迹入山,去静想人生的意义。后来忽然在树下想到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假定一切都是空的,那么,老、病、死就不成问题了。这种哲学合理与否,姑不具论,但是那太子的确是研究人生切要的问题,从意义上着想去找他以为比较普遍适用的意义。要晓得哲学的起点是由于人生切要的问题,哲学的结果,是对于人生的适用。人生离开哲学,是无意义的人生;哲学离了人生,是想入非非的哲学。
我们现在再去看看意义在人生中占什么地位。现在一般的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思想差不多是社会的奢侈品。他们看人生种种事实,和乡下人到城里看见五光十色的电灯一样,只看到事实的表面,而不了解事实的意义。这样说来,人生对于意义,极有需要。又如平常人看见病人种种病象,他单看见那些事实而不知道那些事实的意义,所以莫明其妙。至于这些病象一到医生眼里,就能对症下药,因为医生不单看病象,还要晓得病象的意义的原故。因此,了解人生不单靠事实,还要知道意义!
那么,意义又从何来呢?有人说:意义有两种来源,一种是从积累得来,是愚人取得意义的方法;一种是由直觉得来,是大智取得意义的方法。积累的方法,是走笨路;用直觉的方法是走捷径。据我看来,欲求意义唯一的方法,只有走笨路,就是日积月累地去做刻苦的工夫,直觉不过是熟能生巧的结果,所以直觉是积累最后的境界,而不是豁然贯通的。大发明家爱迪生有一次演说,他说:天才百分之九十九是汗,百分之一是神。可见得天才是下了番苦功才能得来,不出汗决不会出神的。所以有人应付环境觉得难,有人觉得易,就是日积月累的意义多寡而已。哲学家并不是什么,只是对人生所得的意义多点罢了。
(选自1923年11月胡适在上海商科大学佛学研究会的演讲,有删改)请简要概括第二段的论述层次。
文章第三段运用了哪些论证方法?请作简要分析。
文中画线的句子“不出汗决不会出神的”表达了作者怎样的看法?这句话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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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余华
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贵的老人时,夏季刚刚来到。
那天午后,我走到了一棵有着茂盛叶子的树下,看到近旁田里有一个老人和一头老牛。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他向我讲述了自己:
这辈子想起来也是很快就过来了,过得平平常常,我爹指望我光耀祖宗,他算是看错人了。我啊,年轻时靠着祖上留下的钱风光了一阵子,往后就越过越落魄了,可寿命长,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
孙子死后第二年,看看自己还得活几年,我觉得牛还是要买的。牛是半个人,它能替我干活,闲下来时我也有个伴,心里闷了就和它说说话。牵着它去水边吃草,就跟拉着个孩子似的。
买牛那天,我把钱揣在怀里走着去新丰,那里是个很大的牛市场。路过邻近一个村庄时,看到晒场上有一群人,走过去看看,就看到了这头牛,它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吧哒吧哒掉眼泪,旁边一个赤膊男人蹲在地上霍霍地磨着牛刀,围着的人在说牛刀从什么地方刺进去最好。我看到这头老牛哭得那么伤心,心里怪难受的。想想做牛真是可怜。累死累活替人干了一辈子,老了,力气小了,就要被人宰了吃掉。
我不忍心看它被宰掉,便离开晒场继续往新丰去。走着走着心里总放不下这头牛,它知道自己要死了,脑袋底下都有一滩眼泪了。
我越走心里越是定不下来,后来一想,干脆把它买下来。
我赶紧往回走,走到晒场那里,他们已经绑住了牛脚,我挤上去对那个磨刀的男人说:“行行好,把这头牛卖给我吧。”
赤膊男人手指试着刀锋,看了我好一会才问:“你说什么?”我说:“我要买这牛。”
他咧开嘴嘻嘻笑了,旁边的人也哄地笑起来,我知道他们都在笑我,我从怀里抽出钱放到他手里,说:“你数一数。”赤膊男人马上傻了,他把我看了又看,还搔搔脖子,问我:“你当真要买。”
我什么话也不去说,蹲下把牛脚上的绳子解了,站起来后拍拍牛的脑袋,这牛还真聪明,知道自己不死了,一下子站起来,也不掉眼泪了。我拉住缰绳对那个男人说:“你数数钱。”
那人把钱举到眼前像是看看有多厚,看完他说:“不数了,你拉走吧。”
我便拉着牛走去,他们在后面乱哄哄地笑,我听到那个男人说:“今天合算,今天合算。”
牛是通人性的,我拉着它往回走时,它知道是我救了它的命,身体老往我身上靠,亲热得很,我对它说:“你呀,先别这么高兴,我拉你回去是要你干活,不是把你当爹来养着的。”
我拉着牛回到村里,村里人全围上来看热闹,他们都说我老糊涂了,买了这么一头老牛回来,有个人说:“福贵,我看它年纪比你爹还大。”
会看牛的告诉我,说它最多只能活两年三年的,我想两三年足够了,我自己恐怕还活不到这么久。谁知道我们都活到了今天,村里人又惊又奇,就是前两天,还有人说我们是“两个老不死”。
牛到了家,也是我家里的成员了,该给它取个名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它福贵好。定下来叫它福贵,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它像我,心里美滋滋的,后来村里人也开始说像,我嘿嘿笑。
福贵是好样的,有时候嘛,也要偷偷懒,可人也常常偷懒,就不要说是牛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让它干活,什么时候该让它歇一歇。只要我累了,我知道它也累了,就让它歇一会,我歇得来精神了,那它也该干活了。
老人说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向池塘旁的老牛喊了一声,那牛就走到老人身旁低下了头,老人把犁扛到肩上,拉着牛的缰绳慢慢走去。
两个福贵的脚上都沾满了泥,走去时都微微晃动着身体。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去。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
(节选自余华《活着》,有删改)小说中老人与牛的形象有哪些相似之处?请结合文本作简要概括。
分析文中画线的两个句子的表现手法与表达效果。
(1) 牵着它去水边吃草,就跟拉着个孩子似的。
(2) 两个福贵的脚上都沾满了泥,走去时都微微晃动着身体。请简要分析小说最后一段景物描写的作用。
结合文本,谈谈本文以“活着”为题目有什么好处。
现代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文后题目。
听雨
叶延滨
写下这个题目,便不自觉地在心里吟诵起那些熟悉的诗篇,而且大多是古人的句子。雨,大概是古典的。而且常常当人们进入一种诗化的境况,才会从喧嚣的市井声浪里逃出来,逃出来的耳朵才能听雨。听雨有三个条件:第一是心静而神动,心静者不为市井或朝野的得失荣辱而悲喜,心平如水,不起波澜;神动者,是心神与自然呼应,天地万象,胸中百感,互交互合。第二是独处一室,或书房与书为侣,或山中小亭坐对群峰。第三是有雨。说到这里,话题的主角就出来了,听雨者,与雨为友,其喜怒哀乐,无不是因雨而起。
我赶走那些如雨脚一般敲击我心窗的诗句,它们虽美,但吟哦的是他人心曲。雨声已经伴千载百代的人,抒发自己的情怀。像永不退场的乐师,耐心地为一个又一个的登台者伴奏,他只是在人们不觉察之中,调动自己的琴弦。“疏雨漏梧桐,春水洗杏花,剑门斜雨,古城涤尘轻。……”这些都是人们久唱而常新的曲子,它们让我们只能相信,雨声是个能为每一个人伴奏的好乐师。
这是六月,久旱无雨的京城,下起第一场透雨a雷声沉沉地滚过,把都市里嘈杂的市声驱走,然后是闪电,是风。好风啊,让窗外一排高高的杨树,起舞俯仰地欢迎,满世界都是叶子的笑声!然后急急敲下一排雨脚,如碎玉,如奔马,如瀑布狂泻——
……
我躺在床上,听雨声从窗外跳进屋里来,又沿着白石灰抹的老墙往上爬,爬出一道道渍印。这是我最早的记忆,好像是我们搬进那座南方老城一条叫斌升巷的窄街。那是一个旧公馆,房子是木结构为主的,木框里砌上砖抹上白灰。我们的房子背墙临街,墙的上部有两只小窗,用来通气透光的。小窗很高,又从不开,布一张挂满灰尘的蛛网,让人想到许多故事。故事是雨声送进来的,这是我对这个世界最早的印象:雨夜里两只高墙上的窗,窗上挂着一张蛛网,网不住的雨声和更声漏湿了童年。(如今我调出了这个城市,妻子说我不喜欢这个让雨水锈满青苔的老城。)
……
我有一段让大雨泡着的记忆,那是1966年秋。那年本是我参加高考升大学的日子,“文化大革命”一声炮响,升学成了泡影,父母又先后被“革命群众”揪了出来,我被派到川滇边界山区农村“搞社教”。正是屋漏偏遇连阴雨的时候,在山区待的几个月,也没有见到几回晴朗的天。心里下着雨,外面也是雨,风声雨声,让人心怵。山区搞运动,免不了天天晚上的会。山里人住得分散,一家守一个山头,我这个小工作队员,每天就戴一顶大斗笠,提一盏马灯,风中雨中满山地转悠。田坎又窄又滑,一下雨就变成了鳝鱼背,真不知一天摔多少跤。啊,这也许是我命运的象征:漫天风雨,长夜窄路,一盏孤灯,一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洗了百遍的脸。(到现在说到 “文化大革命”,我的耳边就响起一片暴雨在一只斗笠上踢踏的声浪。)
……
我对雨声的记忆不全是灰色的,有苦味的记忆,也有温馨的时候。那是在陕北,夏天终日在秃山峁劳作的我们,就像在火炉上烘着的红薯,每天都盼望着天上有块能下雨的云。高原的雨少,下一次就真叫恩赐。下雨可以不出工,可以凉凉地躺在炕上,听雨声让高原有了笑语,听苞谷拔节的脆响,让自己干涸的心,也有一个绿草般的梦。(庄稼人听雨能听出的快乐,这种快乐进城后就少了,至少不是那带着土味和草味的快乐了。)
听雨,是听时间的脚步声,只是各人有各人的雨声,这是我刚刚想明白的。
(有删改)文章在开头一段就说“雨,大概是古典的”,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全文回答。
解释“在山区待的几个月,也没有见到几回晴朗的天”在文中的含意。
文中三个段落末尾的内容为什么用括号作了标示? 请结合文章简要分析。
“雨”给作者留下了哪些难忘的记忆?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回乡魂
连秀
据闻福水叔是操劳而死的,享年五十四岁。
他殁时,四个子女和一个媳妇都带着欢愉和如释重负的笑容办理丧事!唯独两个年幼不懂事的孙儿,擎香拜祭时给香火烫着,哭了个稀里哗啦,须劳动母亲又哄又吓的才止住了哭,令丧堂上仅有的那么一点悲戚气氛也消殆了。
来吊丧的亲戚朋友开始议论纷纷。
“那些不肖子孙,真是大逆不道。老爸过世,一滴眼泪也没流,居然还笑呢,天打雷劈呀!”
“等分财产嘛,他们恨不得老爸早点咽气!”
“财产?福水叔一穷二白的,哪来的财产?”
“那块地呀!你懂什么!这些年经济好呀,加埔路到处在发展,以前两百元钱买到的烂泥巴,现在值二十万元咧……”
福水叔的遗照似浮漾着一些感慨。他是由唐山南来的。韩战爆发那年胶价好,他把新婚妻子留在乡下,随着淘金梦的浪潮涌到星洲大伯的胶园干活。后来发觉大伯只当他是廉价劳工,一气之下跑到雪兰莪开荒!真正是披荆斩棘,辟出良田,有一种“含恨立志出乡关,淘金未成誓不还”的意味。
子子孙孙披麻戴孝的,排成队伍,轻步走过乡间小路,过桥,越过北山的老橡树林……从山溪里汲起半桶清水;复慢慢地,静悄悄地回到乡居……他们脸上仍带着欢愉的微笑,像是去郊游一样悠闲!然后依照福建人的习俗,做大儿子的用毛巾蘸了清水,小心翼翼地洗涤父亲的遗体,拭抹干净,才穿上寿衣。
福水叔脸上带着安详。他仿佛在临终前已彻悟了,这辈子的淘金梦是幻灭了。守在福建乡下的妻子等待的是他每年两封的家信!而守在南洋这头的他却仍然一锄一耙的开沟筑堤,保护着那三英亩的可可园,免得被黄泥浆及工业垃圾所淹没……他就是这样累垮了,含恨归不了乡!
道士做法事的诵祷声嗡嗡扬扬。
孝子、孝媳们仍然保持那愉快的笑容,不敢稍露一丝一毫悲伤神色。
吊丧的人们还在七嘴八舌。
“不是吧?福水叔要是有钱,这些年早就回唐山了,就是筹不到旅费,不能衣锦还乡,跟唐山的妻子团聚……唉,你们知道吗?他连做梦都希望自己死后能葬在故乡……”
“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不肖子孙……唉,也难怪,取了个半唐番的女人,生的孩子是差了点……改天没把祖宗的排位拿去烧,谢天谢地啦!”
“半唐番?半唐番也是人吧?家里死了人呀,哭也不懂?太不应该了!”
丧事到了尾声。子孙们站在坟前,将麻纱和孝服除下,投入熊熊焚烧着的冥纸堆里,一瞬间便化为灰飞……孝子、孝媳仍带着笑意擎香朝坟头叩拜,始离去。
回到乡居,大儿子带头跪拜父亲的灵位,再次焚香祷告:“爸爸,我们都依照您的吩咐,在丧事期间不敢悲伤流泪,怕真如相士所言,子孙一哭,您回头一望,灵魂便找不到回乡的路……”
跪在灵位前的媳妇、孙子们这才抑制不住号啕大哭!悲痛的泪水似决堤般泛滥……
(选自《海内与海外》1997年11期)请简要概括福水叔的人物形象。(5分)
文章两次写到吊丧人的议论,请分析第一处议论对行文的作用。 (6 分)
文章的最后两段看似“意料之外”,实则在“情理之中”,请结合全文加以分析。
结合全文,试探究福水叔“连做梦都希望自己死后能葬在故乡”却没有回故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