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母亲的来信
[苏]克拉夫琴科
母亲来信了。
在初来城里的日子里,文卡总是焦急地等待着母亲的信,一收到信,便急不可待地拆开,贪婪地读着。半年以后,他已是没精打采地拆信了,脸上露出讥诮的冷笑——信中那老一套的内容,不消看他也早知道了。
母亲每周都寄来一封信,开头总是千篇一律:“我亲爱的宝贝小文卡,早上(或晚上)好!这是妈妈在给你写信,向你亲切问好,带给你我最美好的祝愿,祝你健康幸福。我在这封短信里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感谢上帝,我活着,身体也好,这也是你的愿望。我还急于告诉你:我日子过得挺好……”
每封信的结尾也没有什么区别:“信快结束了,好儿子,我恳求你,我祈祷上帝,你别和坏人混在一起,别喝伏特加,要尊敬长者,好好保重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就肯定活不成了。信就写到这里。盼望你的回信,好儿子。吻你。你的妈妈。”
因此,文卡只读信的中间一段。一边读一边轻蔑地蹙起眉头,对妈妈的生活兴趣感到不可理解。那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邻居的羊钻进了帕什卡·沃罗恩佐的园子里,把他的白菜全啃坏了;什么瓦莉卡·乌捷舍娃没有嫁给斯杰潘·罗什金,而嫁给了科利卡·扎米亚金;什么商店里终于运来了紧俏的小头巾,——这种头巾在这里,在城里,要多少有多少。
文卡把看过的信扔进床头柜,然后就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收到下一封母亲泪痕斑斑的来信,其中照例是恳求他看在上帝的面上写封回信。……
文卡把刚收到的信塞进衣兜,穿过下班后变得喧闹的宿舍走廊,走进自己的房间。
今天发了工资。小伙子们准备上街:忙着熨衬衫、长裤,打听谁要到哪儿去,跟谁有约会等等。文卡故意慢吞吞地脱下衣服,洗了澡,换了衣服。等同房间的人走光了以后,他锁上房门,坐到桌前。从口袋里摸出还是第一次领工资后买的记事本和圆珠笔,翻开一页空白纸,沉思起来……
恰在一个钟头以前,他在回宿舍的路上遇见一位从家乡来的熟人。相互寒暄几句之后,那位老乡问了问文卡的工资和生活情况,便含着责备的意味摇着头说:
“你应该给母亲寄点钱去。冬天眼看就到了。家里得请人运木柴,又要劈,又要锯。你母亲只有她那一点点养老金……你是知道的。”
文卡自然是知道的。
他咬着嘴唇,在白纸上方的正中仔仔细细地写上了一个数字:126,然后由上到下画了一条垂直线,在左栏上方写上“支出”,右栏写上“数目”。他沉呤片刻,取过日历计算到预支还有多少天,然后在左栏写上:12,右栏写一个乘号和数字4,得出总数为48。接下去就写得快多了:还债——10,买裤子——30,储蓄——20,电影、跳舞等——4天,l天2卢布——8,剩余——10卢布。
文卡哼了一声。10卢布,给母亲寄去这么个数是很不像话的。村里人准会笑话。他摸了摸下巴,毅然划掉“剩余”二字,改为“零用”,心中叨咕着:“等下次领到预支工资再寄吧。”
他放下圆珠笔,把记事本揣进口袋里,伸了个懒腰,想起了母亲的来信。他打着哈欠看了看表,掏出信封,拆开,抽出信纸。当他展开信纸的时候,一张三卢布的纸币轻轻飘落在他的膝上……
(江苏文艺出版社《微型小说选》,杨实译)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小说中的文卡是个有些自私、怠惰、爱面子的人,虽然良知未泯但却不知感恩,不顾母亲在生活和情感上的需要。 |
B.文卡在进城半年以后成了一个自私而冷漠的人,作者借此告诉人们城市生活是扭曲心灵、泯灭良知的源头。 |
C.文卡没有给母亲寄去预算剩余的10个卢布,是因为他觉得这点钱太少,不能帮母亲解决家里的困难。 |
D.造成文卡对母亲来信的情感变化的原因,从表面看是因为母亲的来信重复、单调、无趣,实际上深层原因是文卡对母亲缺乏了解、理解和关爱。 |
E.这篇小说基本上采用平实的叙述语言,但平实中却蕴含着作者鲜明的感情倾向。作者在文中安排文卡路遇家乡熟人这一情节,其用意是什么?(6分)
请简要赏析“当他展开信纸的时候,一张三卢布的纸币轻轻飘落在他的膝上……”这一结尾的精妙之处。(6分)
关于小说的主人公,有人认为是“母亲”,也有人认为是儿子文卡,你的看法是什么?试结合文本加以探究。(8分)
(2013·山东卷)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活着
余 华
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贵的老人时,是夏天刚刚来到的季节。
那天午后,我走到了一棵有着茂盛树叶的树下,看到近旁田里一个老人和一头老牛。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他向我讲述了自己。
这辈子想起来也是很快就过来了,过得平平常常,我爹指望我光耀祖宗,他算是看错人了。我啊,年轻时靠着祖上留下的钱风光了一阵子,往后就越过越落魄了,可寿命长,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
孙子死后第二年,我买牛的钱凑够了,看看自己还得活几年,我觉得牛还是要买的。牛是半个人,它能替我干活,闲下来时我也有个伴,心里闷了就和它说说话。牵着它去水边吃草,就跟拉着个孩子似的。
买牛那天,我把钱揣在怀里走着去新丰,那里是个很大的牛市场。路过邻近一个村庄时,看到晒场上转着一群人,走过去看看,就看到了这头牛,它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吧哒吧哒掉眼泪,旁边一个赤膊男人蹲在地上霍霍地磨着牛刀,围着的人在说牛刀从什么地方刺进去最好。我看到这头老牛哭得那么伤心,心里怪难受的。想想做牛真是可怜。累死累活替人干了一辈子,老了,力气小了,就要被人宰了吃掉。
我不忍心看它被宰掉,便离开晒场继续往新丰去。走着走着心里总放不下这头牛,它知道自己要死了,脑袋底下都有一滩眼泪了。
我越走心里越是定不下来,后来一想,干脆把它买下来。
我赶紧往回走,走到晒场那里,他们已经绑住了牛脚,我挤上去对那个磨刀的男人说: “行行好,把这头牛卖给我吧。”
赤膊男人手指试着刀锋,看了我好一会才问:“你说什么?”我说:“我要买这牛。”
他咧开嘴嘻嘻笑了,旁边的人也哄地笑起来,我知道他们都在笑我,我从怀里抽出钱放到他手里,说:“你数一数。”赤膊男人马上傻了,他把我看了又看,还搔搔脖子,问我:“你当真要买。”
我什么话也不去说,蹲下(禁止)子把牛脚上的绳子解了,站起来后拍拍牛的脑袋,这牛还真聪明,知道自己不死了,一下子站起来,也不掉眼泪了。我拉住缰绳对那个男人说:“你数数钱。”
那人把钱举到眼前像是看看有多厚,看完他说:“不数了,你拉走吧。”
我便拉着牛走去,他们在后面乱哄哄地笑,我听到那个男人说:“今天合算,今天合算。”
牛是通人性的,我拉着它往回走时,它知道是我救了它的命,身体老往我身上靠,亲热得很,我对它说:“你呀,先别这么高兴,我拉你回去是要你干活,不是把你当爹来养着的。”
我拉着牛回到村里,村里人全围上来看热闹,他们都说我老糊涂了,买了这么一头老牛回来,有个人说:“福贵,我看它年纪比你爹还大。”
会看牛的告诉我,说它最多只能活两年三年的,我想两三年足够了,我自己恐怕还活不到这么久。谁知道我们都活到了今天,村里人又惊又奇,就是前两天,还有人说我们是“两个老不死”。
牛到了家,也是我家里的成员了,该给它取个名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它福贵好。定下来叫它福贵,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它像我,心里美滋滋的,后来村里人也开始说像,我嘿嘿笑。
福贵是好样的,有时候嘛,也要偷偷懒,可人也常常偷懒,就不要说是牛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让它干活,什么时候该让它歇一歇。只要我累了,我知道它也累了,就让它歇一会,我歇得来精神了,那它也该干活了。
老人说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向池塘旁的老牛喊了一声,那牛就走到老人身旁低下了头,老人把犁扛到肩上,拉着牛的缰绳慢慢走去。
两个福贵的脚上都沾满了泥,走去时都微微晃动着身体。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去。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
(节选自余华《活着》,有删改)
1.小说中老人与牛的形象有哪些相似之处?请结合文本作简要概括。
(2013·新课标Ⅱ卷)文学类文本阅读(25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峡谷阿城
山被直着劈开,于是当中有七八里谷地。大约是那刀有些弯,结果谷地中央高出如许,愈近峡口,便愈低。
森森冷气漫出峡口,收掉一身粘汗,近着峡口,倒一株大树,连根拔起,似谷里出了什么不测之事,把大树唬得跑,一跤仰翻在那里。峡顶一线蓝天,深得令人不敢久看。一只鹰在空中移来移去。
峭壁上草木不甚生长,石头生铁般锈着。一块巨石和百十块斗大石头,昏死在峡壁根,一动不动。巨石上伏两只四脚蛇,眼睛眨也不眨,只偶尔吐一下舌芯子,与石头们赛呆。因有人在峡中走,壁上时时落下些许小石,声音左右荡着升上去。那鹰却忽地不见去向。顺路上去,有三五人家在高处。临路立一幢石屋,门开着,却像睡觉的人。门口一幅布旗静静垂着。愈近人家,便有稀松的石板垫路。
中午的阳光慢慢挤进峡谷,阴气浮开,地气熏上来,石板有些颤。似乎有了噪音,细听却什么也不响。忍不住干咳一两声,总是自讨没趣。一世界都静着,不要谁来多舌。走近了,方才辨出布旗上有个藏文字,布色已经晒退,字色也相去不远,随旗沉甸甸地垂着。
忽然峡谷中有一点异响,却不辨来源。往身后寻去,只见来路的峡口有一匹马负一条汉,直腿走来。那马腿移得极密,蹄子踏在土路上,闷闷响成一团。骑手侧着身,并不上下颠。
愈来愈近,一到上坡,马慢下来。骑手轻轻一夹,马上了石板,蹄铁连珠般脆响。马一耸一耸向上走,骑手就一坐一坐随它。蹄声在峡谷中回转,又响又高。那只鹰又出现了,慢慢移来移去。
骑手走过眼前,结结实实一脸黑肉,直鼻紧嘴,细眼高颧,眉睫似漆。皮袍裹在身上,胸微敞,露出油灰布衣。手隐在袖中,并不拽缰。藏靴上一层细土,脚尖直翘着。眼睛遇着了,脸一短,肉横着默默一笑,随即复原,似乎咔嚓一响。马直走上去,屁股锦缎一样闪着。
到了布旗下,骑手俯身移下马,将缰绳缚在门前木桩上。马平了脖子立着,甩一甩尾巴,曲一曲前蹄,倒换一下后腿。骑手望望门,那门不算大,骑手似乎比门宽着许多,可拐着腿,左右一晃,竟进去了。
屋里极暗,不辨大小。慢慢就看出有两张粗木桌子,三四把长凳,墙里一条木柜。木柜后面一个肥脸汉子,两眼陷进肉里,渗不出光,双肘支在柜上,似在瞌睡。骑手走近柜台,也不说话,只伸手从胸口掏进去,捉出几张纸币,撒在柜上。肥汉也不瞧那钱,转身进了里屋。少顷拿出一大木碗干肉,一副筷,放在骑手面前的木桌上,又回去舀来一碗酒,顺手把钱划到柜里。
骑手喝一口酒,用袖擦一下嘴。又摸出刀割肉,将肉丢进嘴里,脸上凸起,腮紧紧一缩,又紧紧一缩,就咽了。把帽摘了,放在桌上,一头鬈发沉甸甸慢慢松开。手掌在桌上划一划,就有嚓嚓的声音。手指扇一样散着,一般长短,并不拢,肥汉又端出一碗汤来,放在桌上冒气。
一刻功夫,一碗肉已不见。骑手将嘴啃进酒碗里,一仰头,喉节猛一缩,又缓缓移下来,并不出长气,就喝汤。一时满屋都是喉咙响。
不多时,骑手立起身,把帽捏在手里,脸上蒸出一团热气,向肥汉微微一咧嘴,晃出门外,肥汉梦一样呆着。
阳光已移出峡谷,风又窜来窜去。布旗上下扭着动。马鬃飘起来,马打了一串响鼻。
骑手戴上帽子,正一正,解下缰绳,马就踏起四蹄。骑手翻上去,紧一紧皮袍,用腿一夹,峡谷里响起一片脆响,不多时又闷闷响成一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耳朵一直支着,不信蹄声竟没有了,许久才辨出风声和布旗的响动。
(1)下列对这篇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小说开篇描写峡谷,着力突出了它的“险”、“奇”、“静”;对四角蛇的描写,更是以动衬静,十分生动地表现了这些特点。 |
B.肥汉“梦一样呆着”,是被骑手喝酒吃肉时的气概,以及酒后不同寻常的动作和表情所震撼,“呆”突出了肥汉的性格特征 |
C.小说文字简洁,注重细节描写。“布旗上有个藏文字”、“藏靴上一层细土”,看似简单的两句话,却巧妙地暗示出人物的身份。 |
D.小说擅长人物性格描写,尤其重视人物心理的细腻刻画,经常在人与人、人与景的对比与衬托中,凸显人物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 |
E.小说以“我”的耳闻目睹为线索,描写神奇的峡谷与质朴的边民,观察细致,笔法老练,用语奇崛,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
(2013·广东卷)(一)文学类文本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过岭
师陀
我不曾骑过马,对于“马性”是不大了解的。现在巧得很,一匹马立在暮色苍茫的道上,只等我骑上去。它不停地摆耳蹬蹄,想是已经饿得发慌。然而要骑上去,便觉得欠一点勇气,——就是说“欠一点”吧。虽然不晓得“马上威风”,但关于马的传说是知道一点的。我生长的地方有一句话,道是:“一马三分龙。”马似乎又有几分神性了,但只说有“三分”,可见并不是龙。我既不憎马也不敬马。
据说马的脾气很大,性子也很暴烈。而望望前面的山,也颇有几分神秘意味。要走上去的一面,正背着阳光,显得非常晦暗。上到山顶约有五六里路的样子。山路颇险,倘一个不留神,岂但“翻身落马”,且要“落山”,将有性命之虞。所以作起“一鞭残照里”的诗句并不难,难的倒是骑上去,又如何来那么一鞭,何况从没有骑过马的呢?这时凭空想起不如骑马阅兵了,那定然有一名“马童”将马带牢,绝不听其发脾气:这气派倒是在画报上看见过。
来接的朋友同随从都已到齐,在马上扬鞭催促了。不便再磨延,即耸身跨上鞍桥。还好,它并不如我曾料想的那般凶刁,在人将骑与未骑稳之际猛地向前一撞。我一面暗自感谢马,一面感谢马的主人。 “这马几时也清高起来了?”我说。
马摆了摆头,很斯文,又像对我抗议。
人马一直升上去,是一种既危险又快意的感受。路折转而上,兼之刚下过雨,脚下那些被磨得秃光秃光的石块,异常滑溜。马像溜冰似的一面打着滑跌,为防备一失足落向深谷,一面还得跳着“狐步舞”。蹄声咵咵响着,其雄壮是只有“马赛进行曲”可以比拟的吧。
晚霞发出彩绢般的光,一缕一缕横斜在头顶。人同马打着滑跌,跳着舞,踏着进行曲渐渐接近彩霞,似乎马一跃身,就可以钻进去。回望上下,溪谷间腾起茫茫浓雾,此身飘飘然,就如在云端里,觉得当真要万念俱空似的。骑马登山竟是这样充满诗意,真是想也不曾想到。
但是,这诗境中的人物也不能一直做下去。当将要一脚踏进云端时,马却停下来了。它知道云端不能驰骋,竞又是这样不通人意。呜呼!
在这短短的行程中,我知道马与驴不同。倘是驴(不仅刁赖,而且愚蠢),要决意怠工下来,就一个干脆,将人摔下脊背,算是给责打者的一点惩罚。而马不然,比驴聪明,它懂得责打是为着要它前进,并非逼它投崖自尽,所以任怎样处罚,它只是给一个不理。它很斯文地站着,在鞭下还观赏山景,大“可以充吾师”的。不得已我只好请它上去。来到山顶,已是暮色垂垂,四周昏暗。
一颗星像水银珠,在西南方光亮得灼灼闪耀。四山绝了飞鸟。最远处,一座崇峦后面,尚残留着稀微的白光,照耀着积雪的山巅。谷上弥漫着雾,有黑影在摇动。隐约中树丛下面送来吠声。经年的枯草瑟瑟作响,山景益见荒凉。风吹得马的鬃鬣翻转来,尾巴顺风飘摆,一缕一缕似要飞去。马四蹄打颤,迷茫地望着远处,悲抑地摇摇头,又继续啮食枯草。问了同行者,说是还有十五里的山路要走。
现在回想,题目应作“荒山乘马图”,自己便做做“图”中的主角,充充“风尘三侠”中的人物,在时下定会受欢迎的吧!
(选白《师陀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有删改)
1.文中说“它知道云端不能驰骋,竞又是这样不通人意”,你如何理解?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瓦
王剑冰
①瓦是屋子上面的田地,一垄一垄,长满了我的怀想。离开好久了,怀想还在上面摇曳着。
②我不能进入瓦的内部,不知道瓦为什么是那种颜色。在中原,最黄最黄的土烧成的瓦,也还是瓦的颜色。
③瓦完成了我们的先人对于土与火的最本质的认知。
④当你对瓦有了依赖的时候,你便对它有了敬畏。在高处看,瓦是一本打开的书。我拆过瓦,屋顶搭下来的长板上,瓦像流水一样滑落,手不敢怠慢,一块块像码字样将它们码在一起。
⑤屋子一直在漏。雨从瓦的缝上淌下来,娘要上到屋子上面去。娘说,我上去看看,肯定是瓦的事。雨下了一个星期了,城外已成泽国,人们涌到城里,挤满了街道的屋檐和学校走廊,后来学校也停课了,水漫进了院子。我说娘你要小心。娘哗哗地踏着积水走到房基角,从一个墙头上到房上去。我站在屋子里,看到一片瓦在移动,又一片瓦动过之后,屋子里的“雨”停止了,那一刻我感到了瓦的力量。
⑥鳞是鱼的瓦,甲是兵的瓦,娘是我们家的瓦。
⑦风撞在瓦上,跌跌撞撞地发出怪怪的声音。那是风与瓦语言上的障碍。风改变不了瓦的方向,风只能改变自己。瓦的翅膀在晚间巨大的空间飞翔。
⑧屋不嫌瓦丑,屋子实在支撑不住了,将瓦卸下,做好下面的东西再将卸下的瓦盖上去。瓦是最慢的事物,从第一片瓦盖上屋顶起,瓦就一直保持了它的形态,到机器瓦的出现,已经过去了两千年时光。
⑨我一直不知道由土而成为瓦,是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变化,叫做瓦的物质,竟然那么坚硬,能够抵挡上百年岁月。瓦最终从颓朽的屋顶上滑落,在地上落成一抔土,那土便又回到田地去,重新培养一株小苗。瓦的意义合并着物理和化学双重的意义。
⑩在人们走入钢筋水泥的生活前,瓦坚持了很久,瓦最终受到了史无前例的伤害。
⑾一个孤寡老人走了,仅有的财产是茅屋旁的一堆瓦,那是他多年的积蓄,每捡回一片较为完整的瓦,他都要摆放在那里,他对瓦有着什么情结或是寄望?他走了,那堆瓦还在那里等着他,瓦知道老人的心思。
⑿邻家在瓦上焙鸡胗,瓦的温度在上升,鸡胗的香味浮上来,钻进我的嗅觉,我的胃里发出阵阵声响,鸡胗越发黄了起来,而瓦却没有改变颜色。瓦的忍耐力很强。
⒀下雨了,我顶着一片瓦跑回家去,雨在地上冒起了泡泡,那片瓦给了我巨大的信心,我快速地跑着,我的头上起了白烟,闪电闪在身后。
⒁瓦藏在草中。一坡萎顿又复生的草,一片不再完整的瓦,不知道谁将它遗失,它一定承受过很长的岁月,没有可去处,不在这里又会去哪里呢?草里埋着各种形态的瓦。这是一个废墟。我看到了瓦下面的时光、欢乐甚至痛苦。
⒂一片瓦在湖上飞。水上起了波澜,波澜变成花朵,瓦沉在花朵下面,等待重新开花。
⒃一条狗衔着一片瓦跑过来。不知道狗对这片瓦有什么情愫,难道它认得这瓦或这瓦的主人?
⒄我不知道瓦的发音是如何出现的。瓦——,我感到那般亲切。好久听不到这种亲切了,或以后愈加听不到这种亲切了。(摘编自《人民日报》)
1、下列对作品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A.文章开篇运用比喻,引出我对“瓦”的怀想。“长满”形象地写出“怀想”的丰富,“摇曳”写出了“怀想”的不时浮现。 |
B.第④段说“瓦是一本打开的书”,既形象地写出屋顶上“瓦”的形态,也为下文叙写瓦在人们生活中的种种作用张本。 |
C.第⑤段描写“娘”在雨中修复屋顶这一细节,意在抒发“我”对“娘”的感激之情,表达“我”对“娘”的深切怀念。 |
D.第⑦段说“风改变不了瓦的方向”,突出了瓦坚定不移的品性;“瓦的翅膀在晚间巨大的空间飞翔”,写出了瓦的灵性。 |
E、文章运用托物言志的手法,写出了瓦的朴实无华与充满力量,启迪人们应该像瓦一样脚踏实地,充实自我,有所贡献。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晚 秋
[亚美尼亚]埃·格林
瓦萨卡在一所大学对面的网球场旁停下了脚步。
秋季里的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但这却让他的心情更加烦闷。温暖晴和的晚秋好像在故意戏弄他,嘲笑他,鄙视他……
一阵已有几分凉意的秋风吹了过来,几片金黄的叶子在空中划着美丽的弧线轻盈地飘落到了地上。两个身材姣好的姑娘从瓦萨卡的身边走了过去,飘过一阵沁人的香水的芳香。这样的姑娘瓦萨卡连想都不敢想,即使在年轻的时候,他也没敢奢望过,她们对他来说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和孤儿院长大的玛妮克结了婚。但那个曾经安安静静、勤快能干的玛妮克现在却好像换了个人,每天唠唠叨叨,不停地数落他,甚至连在床上也是一肚子怨气,所以他越来越不愿碰她的身体了。想到这儿,瓦萨卡感到了一阵良心的责备,仿佛侮辱了自己的妻子。毕竟他们一起忍受了失去第一个孩子的伤痛,后来又生育了一个女儿。最近玛妮克不幸伤了胳膊,肿得很厉害,大概是骨折了,他需要尽快筹到钱给玛妮克拍X光片和治疗……
瓦萨卡的心底一阵绝望。现在他就是在到处找工作,对他来说,时间非常紧迫,每一分钟都很重要!
以前不管怎么说他还能干粗活,当搬运工,可现在却得了疝气,粗活干不了了,可要治好疝气也得一大笔钱哪!
又是一阵略带凉意的微风吹了过来,一种像翠菊似的黄色小花随风摇动着小小的脑袋。瓦萨卡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他们家住在市中心,后来他们的房子被拆掉了,只得到了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补偿金。他和父母颠沛流离,几经辗转,最后才在邻近市郊的一个地方落下了脚,生活也随之落到了贫困线之下。
瓦萨卡低声骂了一句,两腿突然不听使唤地朝学校方向走了过去。是啊,他以前真的很喜欢学习,他可不像那个留级生梅鲁日。梅鲁日当年和他同桌,可现在这个梅鲁日已经是大富翁了……
一个穿着绿风衣的女人轻轻地碰了一下瓦萨卡,侧着身子从沿着人行道停着的两辆汽车间穿了过去,急着过马路。瓦萨卡迅速瞥了这个女人一眼,她也来自另一个世界。于是瓦萨卡把目光移到了别处。突然他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令人恐怖的尖叫声吓了一哆嗦。他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那个穿绿风衣的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了一辆大客车的底下。第一个从汽车驾驶室跳出来的是已经吓得半死了
的司机,随后乘客们也慌慌张张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有一个姑娘第一个跑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人跟前。她动作敏捷、手脚麻利地摘下受伤女人耳朵上那对亮闪闪的耳环,迅速放到自己的上衣兜里,然后大声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瓦萨卡把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他愤愤地骂了一声:“这条母狗!偷了人家的耳环,还像没事似的!”
突然,瓦萨卡发现了一个绿色的东西,就在左边,离他只有一二十米远。瓦萨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好像是一个女式小包,崭新的,样式非常精巧。这个小包最有可能
就是那个受伤的女人的。现在众人正要把那个女人抬起来。瓦萨卡的注意力现在已经不能集中了。他又要留意那个女人,又要留意这个包。这时候救护车开过来了,车上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救护人员,把受伤的女人放到救护车里拉走了。出事地点只剩下了一片发黑的血迹。
阳光照到了那个小包上,包上的小锁和装饰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包真漂亮,肯定价格不菲!它就这么神奇地被抛到了瓦萨卡的眼前,离他只有一二十步远……
瓦萨卡心里一阵紧张,他屏住呼吸,朝那个小包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刚走了两步,马上又停住了:他心怦怦跳地想等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走远。同时,他又忍不住朝那个
小包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他惊恐地发现,一个体态臃肿、手里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快速地倒着两条腿,像跳舞似的径直朝小包走了过去,一把捡起小包,然后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朝着一个小花园的方向走去。
瓦萨卡心里一阵慌乱,额头上立刻渗出了汗珠。这简直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他偷光了!
那个胖男人已经从瓦萨卡的视野中消失了,但他还站在原地发愣,眼睛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
但过了一会儿,瓦萨卡突然又感到了一阵轻松,如释重负。“我鬼迷心窍了,”他嘟囔了一句,“真是鬼迷心窍了……”
凉爽的秋风轻拂在他的脸上,他的呼吸也变得自如了。
他信步在街上,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只是当他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从前的老同学梅鲁日正在建的那个小独楼的工地上时,他才明白,其实他的双脚一直在朝这个他早就该来的地方走。
(选自《俄罗斯文艺》2009年第2期,有删改)
请指出小说开头画线部分景物描写的主要作用。(4分)